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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间能嗑到的最终绝恋

【瓶邪|修文出本】最佳搭档 卷三(4)

 正剧+脑洞,原著背景+哨向设定。

从《他们在干什么集》开始,一路陪你走向沙海。

原著架构有改动。

出本筹备,修文重发,欢迎捉虫捉错别字。

 

卷三:金石为开(4)

回到市区那屋子的时候,闷油瓶竟然要把我从车上抱下来。我心道自己被折腾得那么厉害,享受一下服务也是应该的,就任凭他抱着。虽然不太好意思,但毕竟面子不如舒服重要。

我被他抱上楼,才忽然反应过来真是淫靡到家了,居然失去了行动力。第一次已经如此,今后难道每次做完我都得经历一下这种情况?转念一想,其实也不要紧,反正有闷油瓶可以使唤。

闷油瓶把我放在客厅的沙发上,松开手的时候顺便低头给了一个吻。我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这种接触,好像成了习惯似的。我伸手玩着他后脑的头发,郑重通知他:“约法三章,每次不可以太过分,要能下得了床。”

闷油瓶没有答应,而是看着我,淡淡道:“这个没有办法控制。”

我一想,那确实是无法控制的事情。况且我没什么直接损失,也不必太较真,一下就释然了。我翻了个身继续睡,心说你负责收拾就行。

锁在房间里的小满哥这时醒了过来,听到我俩的脚步声后一个劲挠门。闷油瓶放它出来,我就瞧见一道黑色的闪电蹿到我旁边。小满哥乖巧地坐在地上,我冲它两手一摊,遗憾地表示没有它的早饭。

顿时狗耳一耷,它失望低下头。没一会,跑去叼闷油瓶的裤脚。

闷油瓶正在用手掂量我那把大白狗腿,在窗前反复做着同一套动作。这把刀他不是没用过,按理说已经能适应刀的重量和款型了,应该不需要再练习。小满哥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被误伤,径直凑到他脚下。

闷油瓶无奈暂停,持刀的手恢复原位,垂在了身侧。我开口把小满哥喊过来,那狗动了动,却没离开。我又喊了一遍,就像一个喊孩子回家的家长一样,它才转身跑过来,不满地看我。我心道你饿我也饿,可是我现在并不想下地走路。

闷油瓶没了狗的打搅,重新操练那套动作。在他起势的那刻,我发现他握刀的手势不对。我太熟悉他了,这家伙以前正手握刀的时候,不会把虎口握死,这样更利于变化出不同的刀法。但现在他不仅握紧了虎口,还扣上拇指,更是大忌。

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,我很快意识到,他是在模仿我握刀的手势。我因为没经过什么专业培训,往往是抄刀就冲,在野外遇见危急关头,根本顾不上如何科学地调整姿势。只是下意识握紧手里的东西,纯粹属于本能。

“小哥,”我道,在闷油瓶转头看向我之后,我告诉他:“这是习惯,一时半会儿的,手势改不过来。”

他点头表示知道了,淡然地说:“寻常的武学套路在你身上不适用,也许有别的方法适合你。”

闷油瓶相当于私人教练,竟在研发适合我的路子。我在一旁观察他的动作,不得不承认他模仿得像极了。说不出来是什么原理,但他确实藏起了敏捷迅速的身手,变成了一个对格斗略懂皮毛的人。

他右脚一划,转移重心,扭身砍去,给我留下个帅气的侧脸。我鼓了两下掌,心里想的却是,动作看似简单,但要让我做到完美很难。在出手的瞬间,必须合理协调全身的肌肉,才能使手上爆发的力量最大化。

闷油瓶也想到了这点,对我道:“身体的每一部分都需要练习。尤其是你的腰力,远远不够。”

他说这话的时候,我腰上的酸痛还没有完全消退。我心想这要怎么练习?每周多少次?

“不宜过度,每周不超过三次。”闷油瓶特别官方地给我指导,但是我心里很清楚他究竟在讲什么。一句潜台词转换成心理活动,一下就传入到我的意识中来。

我问:“不是说没办法控制吗?”

他淡淡道:“次数可以控制。”

小满哥那双机灵的眼睛看看我,又看看闷油瓶,发现这个屋子里没人能喂它,就趴在地上闭眼继续睡。它应该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吧,我心想。

 

可我们并没有多少放松和休息的时间了。胖子打电话来,说是今早山外冒出一批安扎的营寨,霍害俩兄弟已经到了。

他说这话的时候,发音模糊,显然嘴里含着东西。我问你在偷吃些什么,胖子道:“我操太好吃了,这鱼够嫩够鲜。”

他介绍起了如何让白酒和料酒达到完美的协调,我听到一半,在他刚要说捕鱼地点的时候,打断道:“霍家进来没有?”

“盯着呢,放心。”胖子把鱼肉咽下,开口说:“现在村里村外,可都是胖爷的眼线。”

他所说的眼线不外乎村中居民,但胖子确实有办法利用普通村民发展他的情报网。我在这方面对他很有信心,转而问另一个话题:“三叔的队伍呢?”

胖子又说,他去兜了一圈,果然看到了那个长沙的哑姐。或许他不记得脸,但身形线条是刻在脑子里的。不出我所料,说起三叔的话,关系最近的就是她了。

不过,“三叔旧部”应该不是重点,哑姐带队很有可能是受了二叔的委托。她自己本人再怎么重情重义,也不会来热心帮三叔的侄子。只有二叔,对我的行踪耿耿于怀,会关注我的动向,牵头夹个队伍。

这些年,长沙余部交到了二叔手上。因为重心偏向杭州,所以长沙的规模一再缩小,我基本没上过心,未曾了解哑姐的去向。如果二叔挑人,把哑姐挑了进来,那倒也顺理成章。

我这段时间处于和家里断绝往来的状态,不知道二叔此时是想帮我一把,还是想押我回去?那支队伍里,有多少可以信赖的人?倘若现在身处广西的是我自己,我肯定没有那种顾虑,因为见到的第一面能把队伍里的人心摸个底。但是要让胖子他去解决,绝对没那么轻松。

就看他能不能挑战人生中圆滑灵活的顶峰了。电话那边又传来咀嚼食物的声音,胖子对他的鱼赞不绝口,“以前从来都没看过这种鱼,不知道叫什么名字。前段日子下暴雨,连通了水系,让我逮到了这条,人间美味啊。”

我让他注意着点,小心别食物中毒,只换来胖子更加做作的吧唧嘴的声音,故意恶心我。我把手机拿开耳边,放到面前对着说道:“目前多少人?你现在能先进去一趟吗?”

“再算上香港佬的话,这阵仗勉强可以入得了胖爷的眼。”他道:“硬闯?”

我望了眼闷油瓶,对胖子道:“不是闯,是探。”

胖子忙道懂懂懂,“这不就和姑娘的闺房一个道理嘛,硬闯会被打出来,所以得把帘子轻轻挑起来。”

“听起来你很有经验啊。”我臭他一句,“怎么还没被村长赶出来?”

挂了电话,大概是受胖子的影响,我突然想吃鱼。这阵子舟车劳顿,竟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。我刚撑着身子爬起来,闷油瓶伸手按了按我的腰,我像被戳到了死穴一样,第一时间躲开,但这个动作又牵拉腰部的肌肉。我猛吸一口冷气,转头用眼神对他提出抗议。

“你要出门?”他问。

闷油瓶对我了如指掌,他这句话的意思是,我现在出不了门。我寻思了一下,抬头看向闷油瓶,张嘴点菜,“红烧鲈鱼,清蒸也行。”

我打算交给他去买,但是就在闷油瓶开门的时候,我听见门外有人走来。

一个人站在门外,气还没喘匀,显得非常焦躁,似乎着急赶过来的,对我们道:“秀秀小姐请二位再帮个忙。”

我的手机适时响起,秀秀的声音:“是我的人,跟他走。我不方便露面。”

考虑到她哥哥对她的监视,秀秀只能派了个不起眼的伙计来。难道霍老太房子里的问题就这么着急解决吗?我默默一算,拖了两三天,这段时间对我们来说也确实拖得够久了。

变故即是机遇,我需要找到一个霍害瞄准张家楼的理由,所以我更希望的是出现变化,而不是一潭死水毫无进展。我有些期待,问那伙计,但这回却不是霍家老宅了。是在解家的盘口里,发现了同样的东西。

听到地点的时候我有些惊讶,在我印象里,解家主要做那些喝酒握手的桌上生意。小花沿袭上一辈,一个人纯粹走的是经商的路子,霍老太死后鲜少下地,哪来的机会接触这些东西?除非是这个盘口本身,经历过一段故事。

多年前的怪事与今天霍解两家的房子里,出现了相同风格的暗道与古尸。我暗暗觉得古怪,这又不是像雨后春笋那样有规律可循,为什么恰好在这个时候接连发现?且不说古尸本身的奥秘,一次发现已经足够骇人,这条新闻居然又重复上演了一遍。就在九门内部,就在相隔的第二天。

小花的那个盘口设在一个掩人耳目的区域,好像北京的隐藏地图一样,与郊外的霍宅相比有过之而不及。幸好有秀秀的伙计给我们开车,我只需要像个老板似的坐在后排就可以了。

小满哥坐在前排的副驾驶座上,它被那伙计喂了点东西吃,就老实得不再造反。反而是那伙计有点怕狗,一直都很紧张。小满哥体型庞大,卖不了萌,一张黑脸只会装狠。似乎只有我和闷油瓶,懂得这条狗的真实意图和情绪。

走完平坦的市区大道后,我便又吃到了苦头。车开上了一条正在维修的公路,颠簸不平,车子上下震荡。在摇晃的车厢里维持平衡,就不得不借助腰部的力量。我坐在车里,自然苦不堪言,颠着颠着觉得身后那地方也痛起来。

闷油瓶一手揽过来给我按摩腰间,我看了眼在前面老实开车的伙计,默许了他的行为。其实我这些日子在外面也锻炼不少,身体素质提高很多。但是那时候,闷油瓶最后的动作幅度实在太大了,我被顶得七零八落,吃不消。

 

一下车,我见到那房子的外观,就问:“有多久的历史了?”

这房子的外部装潢比不上霍老太的那么华美张扬,但是透过表面看本质,布局非常的相似。伙计回答不上来,摇摇头,只道:“听说原本是个富贵人家,不知怎的一直没拆。”

小花站在门口,冲我们招手。他看到小满哥从车里下来,应该也明白这狗的作用。小花化用我爷爷的外号朝我戏谑地喊了声:“小狗爷。”

我向小花打招呼,思想里知道自己对不起他,但还得憋着,一字不提那辆车的事。我走进去,看着屋内赏心悦目的摆设,道:“好好的老宅子竟推成你的盘口了,这里还有戏台吗?”

“有是有。可是师父的台,徒弟不敢登。”小花反应很快,眼神颇像戏里的儒生谋士,眨一下就是一句话外之音。“你很了解?”

“我猜的,不过猜中了。”我转头问小花:“确实是个大有份量的地方,真的能碰吗?”

“人去楼空而已。”小花看了看闷油瓶,指向内屋的方向,对他道:“里面。你们不必考虑犯讳的事情。”

闷油瓶点点头,随后进了内屋。我十分想看个究竟,但闷油瓶示意我先留在外面,便只在外堂找把木椅坐下,小满哥则蹲在我脚下。我道:“这个屋子里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吗?我是指藏在里面的东西。”

“一直都很平静,”小花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,“说不准这事也看主人。霍奶奶生前爱折腾,在她去世后,那栋老屋也闹了起来。二爷爷性子淡,你看这间屋子虽然藏了那种尸体,但从未出过事。”

“这处选址很好,”我在来的路上注意了附近的风水格局,心想小花暴敛天物,“你居然只拿来做盘口。”

“膝下无子,家产无人继承,便散给别人。”小花说:“解放后二爷爷才迁来帝都,没住多少年。虽说这房子给了我们家,任我处置,但我不想别人扰他的清静。”

稍加改造后成为了经营的盘口,但由于远离闹市,更像一个私家驿站,主要负责转运地下的货物。

“那么,秀秀说,她奶奶的房子到了晚上会出事……”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,心中做了多种猜测,“这里却从未发生过异样,为什么?”

小花脸上挂着无谓的神色,“霍家那栋老宅,说到底,就像是屋里养了个活物。无论前一天整理得多干净,到了第二天早上,屋里乱作一团,而且墙上全是指甲的划痕。”

这情景像极了一天天重复的诈尸,我问:“你们以前不知道那具古尸的存在,所以没人敢深究?”

小花笑了笑,“如果在地下遇到了这事,肯定有人能解决,直接揪出来一刀干掉。但是,你知道的,一旦与我们自身有了密切的关系,就没那么容易下手了。”

这一行本就有很多玄妙的东西是说不清的,霍老太太当年以那样的惨状死去,旧居又出现这等恐怖的怪事,想必所有人都惴惴不安,不敢招惹霍仙姑的阴魂。总之,问题拖到今天,直到两个不怕天不怕地的霍害去把老屋搜查了一遍。

答案似乎很清晰了,那具诡异的古尸绝对是重点。但是揭去这一层以后,依然有更深的矛盾,我问:“你以前听二爷讲过这事吗?一点口风都没透露?”

小花摇头。我想了想,老九门那一代集体把古尸藏在家中,一定是共同研究什么,又共同发现了什么。可是他们在追求什么答案?要知道,九门不是一个多么团结一致的组织,况且据我所知,二月红和霍家并不交好,关系极其疏远。难道有人牵头,或者,是恰巧遇到了同样的难题?

我抬头望着屋内的那些古董,无一不是真品。看来解家收下房产的同时,也收下了一部分收藏品。但出于师徒情谊,小花没有转手,而让它们在此沉睡。我仰高脖子,后退几步去看位置最高的一个铜瓶。颜色很深,样子十分特殊,竟看不出工艺年份。

这年头很少能遇见我看不透的货了,要我说,这瓶子更像一个现代艺术家心血来潮的产物,根本没有历史年代的特征。可是以小花的性子,不会允许这种东西随意摆放在屋子里。我正想问问他,小花突然指了下我的脖子,语气平淡,“以后穿件高领的再出门。”

被人一指,我本能地低头缩脖子,然后看见了他意味深长的眼神,盯着我脖子看。我登时反应过来,欲盖弥彰地扯高衣领。尽管我当时出声提醒闷油瓶,他还是在裸露的皮肤留下了痕迹。我在心里盘算着,该怎么解释给小花听?

小花用一种“我懂的”的目光看着我,“秀秀有粉底,你可以找她借用一下,就是不清楚她有没有你的色号。”

我不打算这么快公开,所以眼下绝不是个好时机。我欲要搪塞过去,“这是……”

小花抬手打断,“吻痕和蚊虫叮咬,你知道两者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?”

我心里没底,难道小花经验丰富?就问道:“是什么?”

“区别是,如果你是被蚊子咬的,应该直接回绝我的上一句话。”小花露出胜利的微笑,“而不是真的问我两者的区别是什么。”

我意识到不能再继续为自己解释,就笑了笑道:“其实没什么区别,都是精血。”

小花被我呛到,只好抬手投降。

闷油瓶很快从内屋出来了,向我招招手。我用脚戳醒小满哥,一人一狗便跟着进了内屋。

这屋子有个地下室,走过去后一眼即能找到入口。顺着楼梯往下,过了拐角便是一个厅堂大小的区域。天花板上安了灯泡,也不乏现代的桌椅。大概是盘口的储室,墙面却显得十分古旧,历史的气息遮也遮不住。

墙角里居然还放着一个大缸,上面压着将近腐烂的木板。我猜这个地方原先用来囤备食物,在冰箱问世之前,全世界都喜欢用这个冬暖夏凉的方法。闷油瓶把缸口的木板掀开,我凑近一瞧,这个缸居然是真正的“入口”。

大缸的底部开了个很大的口,整个圆底几乎切空。在缸底之下,地下室的地面又被凿出空腔。藏在里面的是一池污水,大缸做了很好的掩护。

我转而去看那块木板,木头的颜色被霉菌和污渍侵染得一塌糊涂,又黑又脏,看起来不堪一击。如果长年以来只有这块木板盖住,缸里的乾坤不可能没人发现。于是我道:“原本还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?”

污水里隐约浮着一团东西,我从俯视的角度观察,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头发。那种女子的发型,是费了心思盘出来的,的确是古尸无疑。但是这个角度看不到传说中胸前的那把梳子,也看不到她的全身,是否整具尸身都保存得如此完好?

生命不再,却仍留有一头青丝,光是这点就值得注意。闷油瓶回头望向小满哥,观察它的动作,但后者只是懒懒趴在地上。我心中一动,“你怕会有那种蛇?”

他点头,“看样子,这里应该没有,和霍家情况不一样。”

闷油瓶把那块破木板递给我,我接到手上的时候不免有几分嫌弃,然而感受到这东西的重量,马上抓紧,用力提了提。我竟小瞧了这块圆板,分明不是木头,应该是重达数十斤的钢铁才说得过去。

特别沉重,我提了一下后便立刻放下,用手敲了敲,却真真切切是腐木的触感。“用木头包起来了?”

闷油瓶点点头,一手抬起来放在缸边,对我道:“这口水缸,不是陶瓷做的。”

我把手掌贴在冰凉的缸壁上,左右打量一遍。光凭肉眼看不出这缸的材质,闷油瓶说这话,是因为他掀起那块板时,明显感觉到了强大的磁力。乍看上去不起眼的瓷缸和木板,实则是两块大磁铁。

小花也走了下来,道:“水里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捞出来。怎么样了,跟奶奶家里的一样吗?”

闷油瓶一直看着这口缸,没有说话。我一看他这个样子,就知道没那么简单。闷油瓶忽而淡淡出声:“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?”

“这里的伙计大都上了年纪,本来就搬不动这东西。反正位置偏远,不需要我费心经营。”小花解释道:“而且这盘口的意义很特殊,我叮嘱他们,屋内的东西尽量不要动。”

是的,与其说是盘口,不如说是小花借盘口的名义保下一座旧宅,避免它在时代的更迭中坍塌消亡。所以看店的老伙计过得相当安逸,这口大缸搬不动,那便放置不管。就这样过了很多年,从未发现缸里的秘密。

小花说,昨天有人不小心撞到这口缸,正好挪动了那块板,这才令人起疑。我思虑了一阵,其实这和霍家的情况很相似。古尸本身存在了很久,儿辈们由于巧合才发现。如果没有这样的巧合,就算等到我们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时候,恐怕都不清楚屋子里有什么。

“在这之前,从来没有人打开吗?”我问道,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。

“没有,没有意外。”小花无奈道:“我也不怎么相信,可是这里的老伙计一向循规蹈矩,确实做不出那些好奇探究的行为。”

闷油瓶之所以那么问,我大致明白他的意思。霍家与解家同时发现同一种古尸,都无意挖掘出了那些逝世的长辈带去另一个世界的秘密。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,都过于巧合了。

但是,秀秀和小花的解释无懈可击,事情发生得就是这么顺理成章。此时此地,好像是老天在逼我们去接受一个事实:九门进行了太多不为人知的活动,甚至身为子女的我们都蒙在鼓里。

我们从地下室出来,小花已经清了场,屋里只有三人一狗。小花翻遍屋子,找出些肉干抛给小满哥,它满心欢喜地去吃了。

我看完现场后有了初步猜测,心道难怪闷油瓶说与黑飞子有关。我趁小花泡茶之际,对闷油瓶道:“在胸前插把梳子,主要是为了锁住身体里的东西。所以,应该也属于黑飞子的一种,肯定是要追溯到明清了。”

推断出这个结论,也就意味着,这种对蛇和人的改造由来已久,并非只是近现代的问题。霍仙姑和二月红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,拿到黑飞子的尸身后居然藏在自己家里。心胸真不是一般大,我心想晚上他们在家里能睡着吗?

我也可以理解他们的这种选择。放在家里就没有外人在附近走动,最为保险安全。

他们保留着这种邪物,到底想要研究什么?闷油瓶说,这个地方的古尸体内已经没有危害了,只留下一具改造过的躯壳。脖子上有个洞,被垂下的头颅挡住了,只有伸手下水才能摸出来。体内是空的,没有那种蛇,所以他才允许我靠近。

至于霍宅里的那一具,体内的蛇还在休眠活动。到了晚上借助宿主的身体从暗道里钻出来,白天又恢复宁静,入口处的遮蔽物也能放回原位。这是他的观察和推论,我心中存疑不少,道:“那蛇活了多久?”

一,那条蛇从明清时代活到了现在。二,似乎具有一定的思考能力,成精了。闷油瓶听完我的想法,微微摇头,“也有可能是,宿主没有完全死去。”

小花正托个茶盘出来,泡好了三杯茶,“不老不死,岂不该是墓里的东西?”

我俩的对话恰恰被小花听去了一部分,不过小花聪明,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。他放下茶,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老洋钟,道;“抽水机快送过来了。”

霍家的房子我们暂时动不了,这个盘口总是可以随意折腾的。小花把地下的水抽了个底,一桶又一桶污黑的脏水。闷油瓶来来回回地把桶拎走,倒掉,再继续接。

小花捋起袖子和裤脚,看着水中的尸体面不改色地干活。我问:“秀秀说你们小时候遇到了同样的事情,当时也是这样解决的?”

“本来也是想抽水的。”小花在这件事上的记性要比秀秀好,记得明白,“可是那个时候有人跳出来阻止,奶奶便作罢了。后来的事情我没有再关注,不清楚。”

“是那个黑瞎子?”我问。

小花分出目光看了我一眼,“对。”

看来不能忽视那个家伙了。黑瞎子此人的背景深不可测,我本无心打探,但根据秀秀说过的话来看,他不知掌握了多少重要信息,而且还是个历史的见证人。

水位渐渐下降,那具躯壳死气沉沉地歪倒在一边。身上明清的服饰原本漂浮在水中,现在立马化为残破的棉絮。皮肤也干瘪下去,如同晒干的海绵。皮肉在顷刻间被破坏,变成了古尸该有的样子。

黑瞎子拥有八旗子弟的血裔,而几具古尸又皆出自明清时期。我不由想到,那天小满哥在嗅到他气味的第一时间就冲过去发起了攻击。

“张小哥怎么还没下来?”小花的话终止了我的思考。

我说我去看看,就走出地下室找闷油瓶。他拎着桶,站在墙边抬头看着什么。我顺着看过去,就是我刚才注意到的那个铜瓶。我走近问他:“你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来路的东西吗?”

闷油瓶放下桶,向上轻轻一跳,把那铜瓶从木架最顶层拿了下来。我仔细一看,一个兽耳瓶,瓶颈的那双兽不是瑞兽,而是两只兔子。并不是说雕刻技术太差才导致形状像兔子,而是真真切切确实是两只兔子。形态活泼可爱,越看越像近代才会有的风格。

闷油瓶把底座翻过来,出乎意料的是,我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花纹,刻得非常繁杂细密,能把眼睛看瞎掉。而且不是普通的纹路,是曲线和直线的奇怪组合。

我的心一沉,这分明是秦岭青铜树上的花纹。

我深深地看了闷油瓶一眼,忙把小花喊出来。小花接过这只瓶子,说这就是二月红生前放在屋里的工艺品,只有在定期清洁的时候才有伙计擦擦灰,自己从没拿下来把玩过。

“这是什么,兔子?”小花没见过那根青铜树,他不知道底座的花纹意味着什么。然而,那奇怪的样式我一辈子恐怕都忘不掉,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间屋子里?

除了底座的花纹,瓶身其余部分打磨得十分光滑,看得出制作的匠人很有耐心。光线的照射下,青铜的颜色中又散发着某种黑色的光泽。

这么一看,似乎还像某种石头。

我打了个激灵,抓过那铜瓶在手里上下翻转。它从头到脚用的是同种材料,但是底座的雕刻令平面变得十分粗糙,凹凸不平,呈现出了不同的颜色。所以,底座像青铜,而瓶身部分色彩更深更黑,相比之下不像青铜,更像石头。

想想不合乎日常世界的定律,为什么光滑的表面反而能呈现出更深的颜色?而且,我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眼熟,但想不起自己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黑色石头。

小花说我看那个瓶子的眼神很诡异,劝我别跟一个瓶子过不去。我放下它,给闷油瓶使眼色,他轻轻摇了摇头,无法回答我内心的困惑。

“刚刚发现个东西。”小花叫我们走回地下室去,“水底其实有个盒子,我把水抽空以后才看到。”

好巧不巧,那盒子就被垂立的古尸压在脚下。这个姿势,似乎盒子是尸体的嫁妆似的。小花踌躇不定,认为这就和古墓一样,墓主身旁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拿的。

我之前经闷油瓶讲解,明白这具古尸没有危险,对小花道:“放心,不会出事。”

小花并不完全信我,道:“别随便承诺什么,要有担当得起的能力。”

我们在伙计挂蚊帐的地方找到了几根竹竿,绑在一起,慢慢把水底的东西捞了上来。

然后我们发现,这盒子是用金子做的。虽然氧化得很严重,但仍保持原有的形状。小花显然是头一回知道地下还有黄金,诧异地端详起这个金盒。

 

这点黄金跟他的家产比起来自然算不得什么,小花诧异的是金子本身。一直以来,基本没人用黄金制作盒子,因为金子太软,不适合这种工艺,而且成本高得离谱,不划算。

唯一的好处是,黄金能够很好地防止腐蚀,所以在水中放了很久很久,也不会变形。

这个盒子的密封性堪称完美,从外面看几乎找不出缝隙。世传二月红极爱收藏奇巧物件,果然不假。用这么个金盒装东西,说明在盒子主人看来,盒子里的东西比这个盒子还重要。

盒子本身的结构十分简单,我们打开来,里面只有一个个信封。纸张应是最快腐烂的材质,可是被密封存在盒子里,又在水中隔绝了空气。人为的安排之下,上个世纪的信封居然接近完好如初的状态。

“这是遗书?”我出声问。小花非常小心地拿起信封,道:“不如说是遗物。”

每个上面都用相同的墨水笔迹写了个名字,每封的名字都不同。没有“亲启”等字样,仅有一个又一个光秃秃的名字。起初信封上的名字我一个都不认识,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,张启山。

小花愣了愣,继续翻看着,下一个信封,老九门里另一位家主的名字。简直是渔网式捕捞,上一代的九门里有好几个的名字都在盒中。没过多久,小花也找到了二月红本人的信封。

我们的眉头越皱越紧,小花沉着气继续翻。倒数第二的信封上,写着我的名字。

当我看到“吴邪”两个字的时候,心里却放松了下来。我心说,这才正常。由于特殊的体质和身份,我早已习惯了那些躲在暗处对我的关注。好像我身上总有某种理由,让别人不得不重视起来。

所以这次也不例外,我虽然不知道信封代表着什么,可是同样不怎么觉得惊讶。闷油瓶倒是有些触动,我感受到他的目光,抬头悄悄冲他摆手,表示没事。

小花翻到最后一个信封,不是个完整的名字,写着个单独的“张”字。

这回轮到我真的愣住。只有姓,没有名,莫非那个写字的人不知道具体的名字?

我猛地看向闷油瓶,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信封沉思,良久,淡淡道:“打开看看。”

小花的眼睛迅速瞥了下闷油瓶,端平了面上的表情没露马脚,但是我感知到了小花心里的怀疑直指向闷油瓶。我心道,果然这家伙给公众留下的印象太神秘莫测了,不止是我,连小花的第一反应都是闷油瓶。

不过我除了好奇,更多的是忧虑。老九门扛把子的名字都囊括在内了,如果这个“张”是闷油瓶,如此逆天的人员名单还真是史上罕见。写下这些信封的那个人,他的野心必定不小,动机也必定不单纯。

小花把“张”的信封拆开,倒出来一张纸。纸上是同样的字迹和墨汁,最上面写着“张”,稍稍留白后写了“不详”两个字。再下面是几个地名,类似于某镇某县或者某河,云云。底部还有一行,“有待添补”,大约是添补地名。

 

TBC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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