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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间能嗑到的最终绝恋

【瓶邪】最佳搭档 3.8 (沙海/哨向)

闷油瓶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,收了手立在一旁,道:“关键要培养思维,只要领悟了武学精髓,那些路数不过是流于形式。”

我深表赞同,点点头。可是以前疲于奔波,在野外更是只顾保命,压根没时间去寻找什么深层的精髓。闷油瓶也深知这点,淡淡道:“有时间就多教教你。”

那感情好,我心想,这比那什么海枯石烂的誓言实际多了,我一辈子都有时间。

“腿呢?”我问;“韧带怎么办?”除了手上的刀之外,双腿柔韧性也尤为重要。跳起来用脚爆头,简直一击必杀。

闷油瓶俯身捏我的脚踝,向上抬了抬,我会意后抬起腿,单足站立在原地。他把我的腿抬到腰部时,我还能保持平衡,当他抬到肩膀上的时候,我就觉得吃力。单脚跳了跳,使站立的那条腿用劲绷紧,才稳住身子。

更要命的是他还让我拉直膝盖,这种情况下对韧带的考验不是说着玩的。闷油瓶的肩膀一米多高,就算是专业舞者的练习都没这么恐怖。那条腿痛里带麻,把腿打了弯后仍是费劲,我动了动脚,想把腿放下来。韧带的拉伸不可能一蹴而就,我估计闷油瓶只是想让我体验一下极限的感觉。

他抬手握住我的脚踝,放回到腰间,就那么抬着也不松手。我原地蹦了几下,站立的那条腿也濒临发软打颤的边缘。“这个也得慢慢练,放下来吧。”我道:“裤子都快撑破了。”

一条普通布料的裤子,我做那几个动作的时候,裤裆处明显勒紧。闷油瓶听到这话后,非但不放过我,还伸出另一手来摸了摸我两腿之间。

他一言不合就耍流氓,我的心脏蓦地加快一拍。闷油瓶摸了一把,无比正经道:“没破。”

“你再摸就会破了。”我不怀好意,开口说一句;“胀爆的。”

闷油瓶看了我一眼,我发觉他被我一传染,也不怀好意起来。他向我贴近,折起我的这条腿,附在我耳边道:“把另一条腿抬起来。”

居然如此得寸进尺,我脑补了一下那个姿势,摇头道:“难度有点大。”

如果双腿勾在闷油瓶腰上,唯一的支撑点就是他,这比水平方向上的吊脚法难多了。有些体位要求双方的身体素质都足够好,不然不仅得不到乐趣,还是一种折磨。这个姿势少说得先让我把身体练几个月,才有实施的可能。

“床在那边,不必玩这些花样,”我转头示意卧室的方位,“来?”

最后一个字我用了挑逗甚至挑衅的语气,闷油瓶却放下我的腿,淡淡地说;“你的身体好了吗?”

什么好了?这种情景下他指的只能是那件事,一瞬间我反应了过来,于是明白了他不为所动的原因。“没完全恢复。”我实话实说,“过天就能好,没事,来日方长。”

像闷油瓶此等高手,应该什么姿势都难不了他。真是没想到,好身手有朝一日会用在这份上。床下十年功,床上一分钟。早知道的话,我一定打三岁起就不分严寒酷暑地勤加练习。

可能,正是由于张家注重童子功,闷油瓶才会那么早就脱离正常人的体质。怪不得他说那不是他能决定的,我想了想,似乎只有这种解释,所以没有再多想,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拳脚功夫上。

我把大白狗腿收入鞘中,又看到他两手空空,总觉得不对等,就道:“你的那把刀还在杭州,不要了吗?还是托人送过来的好,毕竟你用得称手。”

闷油瓶想的却是另一件事,“你要联系家里?”

言下之意,我和家里早已闹崩,还怎么在杭州找个人送过来?我啧了一声,道:“二叔的态度其实没那么强硬,依我看广西那哑姐的队伍多半是他组织的。血缘这东西,说到底是断不了的。”

况且我二叔又是那么注重传统的一个人,我想象不出他会真的做到袖手旁观。不过闷油瓶大概理解不了亲情,这种微妙而紧密的情感纽带,远不是张家那种靠权势缔结的家族所能想象的。我几乎都能设身处地模拟出他的家族价值观:一个人做错了事,家族就可以对这个人随意处置。

说真的,他对世界的一部分看法从小在那个家族中已经扭曲得不像样。凭我一人之力,一时半会最多只能帮他扭转个爱情观。我索性摆摆手,道:“反正你不用操心我和家里的关系,黑金刀我是肯定要交到你手上的。”

开玩笑,路长着呢,我怎么可能弄丢他的家伙?我轻轻拍了下他,“当初兴师动众的,把刀送去了杭州,你图的是什么?”

他没有回答,我静静地看向他。闷油瓶应该理解了我的意思,既然选择护一个人,那就把刀拿起来,不论腥风血雨,对我俩双方来说都是如此。

我同时开始在心里琢磨人选,该派谁送刀来?杭州那边,一般的伙计决计靠不住,这不是普通的物件,我必须找个信得过的人。王盟那小子,虽说平时挺像我的近身侍卫,可惜没有锦衣卫的本事,恐怕走到半路就会被截下来。

二叔现在的立场大约是睁只眼闭只眼,所以我从杭州调人是没什么问题,但若是直接联系他,又牵扯到闷油瓶,相对于明摆着和他过不去,这件事肯定谈崩。不找二叔,那还能找谁?我一下想到了胖子,等他在广西处理完后,托他去杭州取闷油瓶的东西?就是不知道,他能以多快的速度结束广西的进程。

他的清闲假期已经过得太久,现在让他回归紧张的节奏,适当活络一下生锈的筋骨。我头疼的只有一点,要怎么向他解释闷油瓶的刀出现在了杭州?本来闷油瓶送刀,就不仅是出于普通的义气,还有一层特殊的感情色彩,只不过那个时候我本人没觉出味来罢了。

可是胖子不一样,他十有八九会觉得这个解释不对劲,到时候再来一句“你和那小哥什么关系”,我可真是心虚了。我苦思冥想,编了几套暗示性说辞,希望到时候他能听懂。我和家里人冷战闹僵暂时没关系,但如果和胖子的交流出了问题,难以想象。

过了一天,我带着闷油瓶和小满哥,在北京街头觅食。原本秀秀曾爽快地表示过请客,以尽东道主之谊。可凡是城内的正规餐厅,硬性规定禁止宠物入内,我便谢绝了她的好意。

怎么说小满哥也算我儿子,而且它既有功劳也有苦劳。现在我歇下来,有工夫管理饮食了,哪有老子去享受荣华富贵却不管儿子在家挨饿的道理?

小满哥在路边的一家炒饭摊子停下,抬头看了看我。我粗略一看,那种简单的排档。它好像吃准了我今天会好好伺候它,坐下来一动不动。我心想,到底是条狗,跟小孩子似的,太容易满足。

摊子的老板把一套炊具都搬到了三轮货车上,地上摆着个天然气罐,在巷口无照经营,抄起锅铲就算营业。时间已到饭点,那摊面上叮叮当当的竟有种节奏感,锅铲上下翻飞,灶火猛蹿,喷香四溢。老板忙活个不停,就连洒个调料也如同杂技表演一样,精准又迅速。

小满哥埋头吃着快餐盒里的东西,那老板估计头一次见到我这种专门给宠物买饭的客人,翻锅的时候不禁朝我们看了看。旁边支起临时的桌椅,食客们三三两两的,赫然一个小江湖。我看着小满哥的吃相,犹豫要不要控制它的进食。这种重油重味的食物,别说是人,一条狗吃上了瘾也不行。

那老板招呼起来,问我们这俩狗主人要不要给自己买一份,我张嘴正要回应,手机响了起来。体内的神经立刻绷紧,要知道,我一直以来等的就是一个来电。于是连忙掏出手机,果然看到来电显示是胖子。

“他奶奶的,竟然被那俩小子给捷足先登了,”胖子的音量几乎要把我的手机炸开,他怒道;“敢动老子的地盘!”

我心口一紧,耳朵贴在手机上,道:“冷静点。你不是说全村都有你的眼吗?”

我忙着和胖子沟通,闷油瓶看了我一眼,俯身抽走小满哥吃完的快餐盒,找个地方扔了去。我一边看着他的动作,意识到此处并不是个打电话的好地方,跟上他走向了路边建筑的角落,一只耳朵里接收着来自广西的讯息。

“妈的,老子一进去就发现不对,一路上机关都被拆光了。在里面连油水都捞不到,走到一半我们就退出来了。真他妈操蛋,北京个个是人精。”胖子的火气消了下去。背景音里,我隐约听到几个张家人用粤语交谈,口气有些激烈。

胖子许是嫌他们太吵,走到一边,这才没了杂音。“村里所有姑娘都说,霍家的队伍一直待在外头,都没越过村口。你说,这么一群人要去张家楼,居然连个动静都没人察觉,可能吗?所以只能是夜袭。但无论下水还是凿山,晚上声响更大,我天天睡在湖边的屋里,一点点声音就能把老子吵醒。”

听起来胖子已经有了自己的结论,我顺着他的话,道:“所以是怎么进来的?”

“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,前阵子湖里水位上涨的事情吗?”胖子道。

我记忆犹新,尤其是那时胖子还跟我炫耀抓到了一条不常见的鱼。我问:“水下潜入?”

水系联通之后,确实可以从别的地方游进来。胖子的语气中无不自嘲,“妙啊,选择了这个暴雨的季节,连胖爷都被糊弄过去了。”

这个技俩乍一听是挺聪明,可是胖子作为一个多年生活在山里的人,我不相信他之前没有预料到。而且在我们这一行里,那种方法也算不上什么创新。难道胖子廉颇老矣,连脑子都不灵光了?

胖子听了我的这几句话后,连骂放屁,说他自己还没到老年痴呆的份上,好不委屈道:“臣流放边疆以后,皇上和臣的嫌隙果真越来越大了啊。”

我迅速道:“爱卿还不速速解释?”

“是连接到了附近的水系没错,可是那高出的一截水位,最多只能游条鱼过来。”

隔着电话我看不到胖子是否在比划,但是听那意思,水下无法给一个人提供掩护。胖子接着道:“那可是我家附近,没人比我了解。所以老子从没想到,他们居然挑了这条路,你猜怎么着?”

趁着水系联通之际,他们在别处将这个湖的入口挖开扩大,于是原本只能通过鱼群的地方,变得人也可以藏身。胖子叹道:“相当于一个小型工程,直接改造了那一片地形,准备得太周到了。”

在水下动工?我心中一动,紧接着问那个工程量有多大,胖子回答,少说需要十几天。而且这个过程中必须悄无声息,不惊动村里任何人,肯定是个长期计划。

远处传来那个炒饭摊的吆喝,在叮呤咣啷的锅铲碰撞声中,我细细一琢磨,俩霍害不像是那么耐心细致的人,更不用说这件事的成本很高。只是为了一次倒斗,不划算。如果是霍老太,我尚能理解老人家的想法,可这已是下一代,张家楼对他们来说真有那么重要?

我忽然发现,胖子的思路错了。这说到底不能怪他头上,我正想让他把电话交给张家的人,但胖子说话容不得我打断,又道:“之前的事情发生就发生算了,怪我,胖爷我后悔也没办法。但是现在他们居然正大光明地进来安营扎寨,看样子是第一次太顺利了,没了顾忌还想再进去一回。”

我暗暗一算,心说恐怕这回才是真正的霍家。胖子一番慷慨陈词:“老子再不出手,他们还真不知道这里是谁罩的了。”

“我吴字头的队伍交给了你,要是你现在跟霍家干上,对方怎么想?”我不由急道;“那群香港佬里管事的呢,现在张海客在哪?你把电话给他。”

“你早说,他去外面找家伙了,你有什么事跟我说。”胖子道:“这种节骨眼上不就是比效率吗?你们家的伙计加上张家的队伍,等装备到位后,我们也再进去一趟,把事情好好搞清楚。”

野外装备的开销可不小,张家队伍不是资金有限吗?我心说,现在事关自家祖坟,张海客倒积极起来了。我和闷油瓶动身去北京的时候,只向他解释了霍家的动向,恐怕他压根没想到还有另一层因素,便与胖子同仇敌忾。

“不是你想的那样,总之别和霍害们起冲突。”汪家的事根本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,我想了想道;“友好相处,和平万岁。还有,尽快让张海客联系我们。”

胖子一万个不乐意,“你什么时候和香港佬走那么近了,就因为是小哥家的?能比过咱俩的关系?他们又不是你亲家,你现在跟外人商量却不找胖爷,啊?”

胖子还真说对了,严格意义上讲,他们确实是我亲家。我一时哭笑不得,却不能说出真相,差不多准备把这通电话挂了。

那边的背景里冒出一个女人的声音,我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,胖子就接着道;“天真,哑姐找你。”

在我一愣神的功夫,电话那头就换了人。直到哑姐说完第一句话,我才在记忆里找到这个人,声音和语气吻合一致。即便如此,多年未见之后,我的第一感觉还是非常陌生。在一个关系疏远的人面前,似乎时光的正常流逝都会显得格外沉重。

哑姐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小三爷,带着点长沙口音,语气平淡。除了帮二叔带话,我想不出她还会说什么。然而我等了片刻,再也听不到声音。我把手机拿开,看到屏幕上一秒一秒的通话依旧在继续,不是通讯问题,她一直没有开口。

她为什么不开口?我寻思道:“你们要是觉得那胖子不靠谱,实在不想去就算了。张家楼着实危险,我知道,反正还有那群香港人。”

“吴二爷说了,我们到了这地方以后,便听你的。”哑姐出声,说:“你二叔在长沙和杭州挑的人,全都在这里了。”

我轻叹一口气,“行。”

二叔手上确实没有我的行踪,但只要他想,可以根据别人的活动来推测我的打算,更何况广西正是闷油瓶祖坟的所在地。很早之前我们在那儿出事的时候,二叔就是第一个过来解决的,可见他知道的并不少。

那老家伙知道管不住我,终于放手了。他尚有精力在短时间内为我布署这些事,看来身体挺好,我暂时还不用操心他的健康问题。哑姐会说这种话,无非想让我明白,至少在我的背后,有我家里默默撑着。

我不禁想起了那个历史遗留问题,问:“你们之后去杭州吗?我有件东西落家里了,一直没能回去拿。而且那东西,常规的运输是走不通的。”

“可以的。我们这拨人要去哪里,去做什么,”哑姐道:“以后,你直接说就是。”

她的态度不言而喻,我有点吃惊,二叔究竟跟他们说了什么?转念想想,二叔确实用不着太多人手,反倒是我这里需求很大。

“小三爷,你二叔让我们对你换个叫法。”哑姐顿了顿。

我估计关乎什么礼节,二叔的破规矩就是多,对她道:“他那人死板教条的,有时候偏喜欢搞些没意义的东西,我无所谓。”

“其实吴二爷是对的,我们也都觉得说‘小’难听,再说您本来就不小了……”哑姐的语气一下变了味道,多了几分恭敬。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,打断道:“不用。”

她已经说出了口:“三爷,今后就多关照了。”

千百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,我不由放软语气,“你们这些从长沙来的,都在我三叔手下待过。你们这样喊我,自己心里肯定不会爽快。”

哑姐好像反倒洒脱,我听不出丝毫的犹豫。她道:“多少年前的事情,早忘了。三爷,人是要活在今天的。”

这一口一个三爷,我听着心里堵得慌。那边长沙的旧部,或许很容易就可以接受这个事实。只要他们有活干,有饭吃,到底谁是三爷其实并不重要。即使哑姐和吴三省真的有过什么情谊,还是躲不过时间的消磨。一切皆流,无物常驻,这种哲学上的言论自有其道理

但是对于我来说,三爷却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,是我记忆的一部分。现在这个称呼易了主,以另一种形式登场,似乎我过去的经历都会被同步覆盖抹去。我忽然有些恍惚了,既然三爷在这里,那么潘子在哪?三爷的侄子又在哪?我那些封装的记忆完全被打散了。

人生的更改大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和结束,但这次很是捉弄人,是由我自己来主导。

“三爷,那我挂电话了。”

我每听到这两个字,相当于就要转过身去,亲手给自己的过去插上一刀。等到血流满地的时候,我便再也无法向后倚靠,因为那个过去,已经倒在了地上。我之前千算万算,也算不到二叔会出这种不见血的狠招。两个字,能杀死一个人。

闷油瓶看出我脸色不好,走近来握我的手腕。我轻轻摆头,示意没出什么差错,只是道:“副部转正,不算坏事。”

这些年的岁月一晃而过,实际上三爷早就没有三爷了。

 


小满哥还蹲在那家炒饭摊旁边,被我叫了过来。那老板向我笑了笑,“你这狗很有意思。”

按理说,它平时耍赖,吃一顿就能解决。百试不爽的法子今天居然失效了。我分心瞥了眼那个小摊,看上去没有什么诱惑力,可能是食材的缘故,但是小满哥对食物的热爱应该没那么疯狂。

闷油瓶凑近我耳边,轻声道了一句;“他像是道上的。”

我盯向那个老板,疑道,“你认识?”

他摇头,“一个人的动作是瞒不住的。”闷油瓶低头看看小满哥,“还有气味。”

我随即意识到,小满哥的本职工作除了黑飞子还有什么?是跟着土夫子闻土。墓里各种东西的味道混合在一起,凡是下过地的人都清楚,阴凉又浑重,死寂的气息。如果一个人常年下地,身上多多少少会惹上那种味道,不过普通人是闻不出来的。

小满哥嗅出了“地下墓穴”,便条件反射,坐在这里待命。怪不得我看小满哥的眼神里,没有讨要食物的耍赖,而是专注和凝神,我还以为是自己把它教得好。

这哥们可能是来摆摊兼职,也可能金盆洗手。我心说我和闷油瓶要是退隐江湖了,就卖卖深山药材,小满哥负责去山里嗅觉定位,能挣不少。

有个人挤过来到摊前点单,我下意识后退让路。转身的瞬间,就看到了那人脸上的墨镜。

我们和黑瞎子现在住在同一栋楼里,活动范围相似,碰上面的机率真是越来越大了。黑瞎子看到我们后,不动声色朝小满哥的反方向挪了几步,一边道:“巧啊。”他冲那老板说:“老样子,青椒炒肉丝。”

“肉丝卖光了。”老板笑道:“黑爷,要不就青椒炒饭吧。”

我没空去管他只有青椒怎么炒饭,注意力集中在这人的话上。他知道黑瞎子的名号,果然和道上有关系。黑瞎子付完钱后再次低头望了望小满哥,道:“还不走?”

那老板却以为是和他说话,接道:“打算再出一个钟头的摊,后面还会有人的,我可不就是靠这个凑烟钱嘛。”

黑瞎子接过只有青椒丝的盒饭,居然就在原地津津有味吃起来。那老板似乎和黑瞎子有点交情,继续扯皮道:“我们这种人,幸亏只需要养活自己。你不知道,还有个和我一同出来的,听说离了婚还得一个人养儿子,惨不惨啊。”

“拖油瓶。”黑瞎子呼噜吃完,漫不经心地评价道。

我没心思去介入这种无聊的话题,直接对黑瞎子道:“借一步说话。”

那老板听到我用这种口吻和黑瞎子说话,情绪明显一震。这才把我认真从头到尾打量一遍,又瞧了瞧一旁沉默寡言的闷油瓶,竟笑了起来,对黑瞎子道:“你又有活了?”

黑瞎子拿腔拿调的,道:“还不知道是什么活呢,吴老板?”

我们离开那家摊子,向着秀秀的出租屋原路返回。我边走边说,“雇你干活,让你说话的活。”

既然他不愿提起陈年往事,那我提出开口费,不算为过吧。黑瞎子这会儿却不跟我们谈价位,扭头看向闷油瓶,问他道:“你们什么意思?要我签生死状吗?”

闷油瓶没心思与他周旋,直切要点,淡淡道:“城南的情况,你知道多少?”

 “既然你们已经下定决心,我只有一句话。”黑瞎子道:“完整的答案不在我这里,自己去城南那个山洞找吧。”

我心想,我和闷油瓶已经说得很明白了,黑瞎子怎么还藏着掖着不肯说?就在我真准备数钱给他的时候,他看向我,“再奉劝一句,你可得小心。我收的这个徒弟能够坚持到现在,我还挺怕他一下就没了,那我的徒弟数量又要变成零了。”

“你徒弟活得很好。”我口气不善,应对道,“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个什么地方,这就活得不好了。”

“哦,那你去试试无妨。”黑瞎子没有被打动,说道:“只有你去了,才能亲眼见到。”

我一开始觉得,如此拖泥带水的谈话风格,不符合黑瞎子的为人,渐渐就失去耐心。直到他说了这句话,我立马听出异样来。闷油瓶明显也察觉到一丝不同,和我在空中交换了一下眼神。

黑瞎子说的是“只有你去了”。但是并非强调“去”,他说话时把重音放在“你”——只有“我”去了,才能亲眼见到。

谜底呼之欲出,我张嘴道:“你是说,那里有我能读取的东西?”

“怎样?”黑瞎子挑眉看向闷油瓶,“还想去吗?”

蛇的信息素,闷油瓶从来都不乐意让我碰,我也的确有段时间没接触了。然而此刻费|洛|蒙重新进入视野,我顾不得闷油瓶的情绪,一步走到他们俩中间,隔断了两人,对黑瞎子道:“有多少?”

“要是真找对了地方,数量是完全不需要考虑的。”他慢慢道:“到时候你就是那把钥匙,能打开所有的门。”

他话里有话,我略一思索,道:“恐怕不止城南一个地方吧。”

“当然,对于那个终点来说,区区一个城南何足挂齿。”

他让我们不要局限于眼前。我有些小小的感触,真实的景象会有多宏大?我转去看黑瞎子的那副墨镜,深黑色把眼睛完全遮住,他的意识领域里一片虚无。我道:“你能看见什么?”

“你何必纠结这个?我只是历史的意外副产物。”黑瞎子给自己如此定义,作无辜状。想了想又指指小满哥,“吴家的狗讨厌我,不外乎是这个原因。也幸好只是副产物,倘若是主产物,应该活不到现在。”

他像讲故事一样一笔带过,我心说太诡异了,为何历史上八旗家族也会掺合进来?不由得想到了统治阶级,难道坐在高位的人很在意这个?

黑瞎子绕过我,走到闷油瓶面前,道:“哑巴,如果你养了一只黄金鸟,只要它飞出笼子,世上就有无数人要抓它吃掉,那该怎么办?”

傻子都明白他在说什么,我对这个比喻感到莫名的恼怒,冲着黑瞎子的背影,冷冷道:“谢谢你抬高我的身价,小哥不是笼子。”

黑瞎子揣着明白装糊涂,笑道:“对,本来就不是聋子,是哑巴啊。”

“我是他的刀。”闷油瓶淡然地说了五个字

他目光朝我看过来,我还在原地消化那番表述。非常简练的一句话,但含义深刻得令我心服口服。出神的一瞬,我手腕被他一带,就牵走了。

朝前走了几步,我转头对黑瞎子道:“多谢。”

虽然他立场不明,到底还是把事情告诉了我们。黑瞎子站在那里,正和小满哥互瞪。我儿子对他的警惕丝毫未减,一动不动地提防着。黑瞎子朝小满哥打发地挥了下手,无奈道:“还不跟你爹娘回去?”

我念头一转,特别应景地喊道:“儿子!”

小满哥没有一丁点的听不懂,马上起身,小跑着跟了过来,很快超过了我们俩。它走在前面,一路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好似在带路,竖起耳朵,挺直了背,尾巴轻轻摆动,样子很精神。

早知道就喊“孙子”了。

我随意踢走一颗路上的石子,道:“其实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城南的事情,你知道是什么吗?”

闷油瓶答道;“与霍家的关系。”

一般人理不清其中的层层关系,我也是另辟蹊径才追溯到了根源。知我者,莫如闷油瓶也。我重重地点了点头,“这才是‘他们’的最终目的,瓦解人心。”

开始推算。在我和秀秀的那通电话中,假设我听到“时间差”后便立即赶去了城南,探进山洞。且不说那里是否真的如黑瞎子所言藏有大量信息素,光是一具偌大的山体,少说需要耗掉我一两天的时间。那么在洞内屏蔽的环境里,就和小花接不到我的电话一样,这时胖子给我打电话多半是打不通的。

没有了我的劝阻和解释,广西那边的队伍便以为两个霍害已经先下手为强,肯定会阻止霍家人手的第二次行动,实际上只是首次。特别是张家楼内机关与物品的损坏痕迹,大大激怒了胖子和张家人。

这种情况下,两方同时探入古楼,冲突是在所难免的,语言解释都显得苍白和软弱。我不知道楼里还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,反正凭霍害俩的脾气,大概会折腾得翻江倒海,不可收拾。

再纵观人手分布,吴家的伙计不用说,胖子和我关系铁更是出了名的。至于姓张的香港佬们,自从闷油瓶向吴家赠刀结盟后,外界都一清二楚。闷油瓶姓什么?哑巴张,就姓张。所以摆在霍害们眼前的,从里到外尽是我吴邪的人。等广西闹完了冲突,霍家定与我不共戴天。

我自己是不稀罕什么两家关系的,秀秀那俩哥哥我都不屑为伍,但这不是个人感情所能左右的。目前所有迹象都表明,霍害们从霍老太太那里发现了不一般的线索。黑瞎子暗指了城南之外的某个地点,那个地方说不准也同样被霍家捏在手里。

尤其是以后,要想抵达信息的核心,霍害们手上的资源能提供极大的便利。

可若是闹掰了,从此势不两立,又将如何?解家被上头压着,给不了我什么帮助,况且看现在的形势,小花与秀秀的哥哥对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。解家气数大伤,吴家与霍害的势力又各自孤立,演变到最后,怕是一场鏖战。

在所有人竭力苦战的时候,“他们”再从中做手脚,不论是什么行动,不论要改变什么,对他们而言都非常容易,基本是个全赢的局面。而在我们三家的战场上,则不会存在真正的赢家。

结束。这个短短的推算,还不包括来北京之前发生的前置操作。如果都囊括在内,演算因果,会是一个复杂了无数倍的操控计划。这已经不是一环扣一环了,而是无数个环交叠在一起。

费|洛|蒙只有向导能读取,而信息又藏在费|洛|蒙中。如果世上有一只黄金鸟显形,那些势力有两个选择,捕捉,或者杀掉,以免落入他人手中。

但是黄金鸟不想死,怎么办?同样两个选择,逃亡,或者反杀。

 

 

TBC

 

(忙,估计下周会停一次更,等到下下周吧~……期中修罗场,大家加油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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