❗️补文须知❗️
Weibo置顶有个站传送门,旧文齐全。(如因网络运营商而无法进入wordpress请自行全网搜索,关键词即为前一句话)

捌一柒论坛有短文合集+当你+无稽

(基本全网同名,搜索即可)
AO3 id: username_car

艾特通知看不到,有事请私信/提问箱

💙本主页全都是瓶邪🧡
人间能嗑到的最终绝恋

【瓶邪】点石成心(2)

点石成心

所以——到底要不要让一个人有了心?

 

 

2

他静默地看着我,不再有所行动。借着手机的荧光,我第一次完整仔细地观察到了他的脸。一点表情也没有,这很奇怪。因为在这种极端情况下,一个人哪怕多么冷静,也总会暴露出一丝情绪的端倪,但是从他脸上,我连半点的急迫和凶狠都看不出来。

头一秒我还是冷静的,渐渐地我开始慌了。这个人淡淡的神色就像是在发呆,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做得到如此冷静?

僵持了几秒后,我试着往后缩。他没有上前,依然淡淡地看着我。两方都没有行动,局面非常静止。我看不到任何预兆,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。我反倒希望他像个正常人一样赶紧出手,然后痛快打一架。

既然把“赃物”销在了我身上,那八成就在衣服里。我知道有些人专门吃这碗饭,动手时又轻又快,摸别人的兜都是易如反掌。可是上床时我把外衣都脱在了椅子上,为什么现在他不去翻外衣,反而来我的床边?

难道是贴身藏的?我心中诧异,这人技术竟然如此高超?他是藏在我背部的内衫里,还是藏在了裤带里?顾不得多想,我双手拉住衣摆,飞快往上一翻,脱掉最后一件,然后揉成一团,把这团衣服护在怀里,一边用余光看看身旁有没有掉出东西来。

这个望风景依然没有动。他为什么不直接过来抢?难道我们两个之间存在某种制约的博弈可能?也就说是,他觉得不必动手就可以得到最佳结果,那看来这个土夫子还没有那么蛮横。

我最终没法忍受这种奇怪的寂静,开口问他:“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

他动了动,目光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。但似乎不带有什么目的性,也没有恶意——他的眼神一直是散的,没有特别的敌视,看着我跟看着一滩积水没有两样。我慢慢胆大起来,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
不过我其实也很怕这人突然发疯咬我一口,便立马收回手。接下来出乎我意料,他还是没有被激怒,竟然坐到我床边,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,然后顺着手臂摸了起来。搞得好像就在日常叠被子,丝毫不顾我作为一个人的感受。

简直莫名其妙,我吃惊得说不出话来。我本以为这人要来取他的赃物,然而一切行为都古怪得没有道理可言。我忽然觉得这可能是我的梦,只有梦里的事情才没有正常的章法和情理,于是我狠狠咬下自己的舌尖。

疼得要命,不是梦。我脑子顿时混乱,这一切都让我害怕。一定有什么不对,我转而去看对方脸上的表情,他摸着我的手腕,此时竟然露出了几分困惑。

我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腕口,愣是没看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。像我这种平日做手工石刻活儿的,手上只有刻刀磨出的老茧。虽然自己都会注意戴上手套,但长期下来对皮肤的磨损仍是肉眼可见。

这个伙计是什么意思?一直抓着我的手腕看,似乎下一步就差摸小手了,这要是个姑娘的话,那简直好像在暗示我什么。我心说肯定不是的,我们之前进的是同一间公共厕所,所以一定是个带把的。

我转变了一下思路,这人也许是个哑巴,所以才不说话,怕不是个聋哑人吧?我把手挣脱出他的魔爪,绞尽所有创造力对他比划出了一个意思:这是我的房间,你应该出去。

他忽然身形一动,伏了下来。几乎就在下一个瞬间,我听见窗外传来声音,竟然有人站在旅馆外敲我房间的窗户。

我从窗帘缝里瞄了一眼,看到了三叔他老人家。望风景此人动作极快,已经把身子藏在了床的一侧,所以外面的人看不到他。我直接跳下床,准备让三叔赶紧把这个莫名其妙的伙计领走。

等我跑过去拉开窗户,却发现三叔已经离开。他敲窗户似乎只是为了让我过去,我在玻璃上发现了一行字。窗户蒙了薄薄的一层尘,他用手指写的,仔细看了几遍才完全辨认出来:杂人众多,各有来头,多加小心。

我心说今晚是怎么了?一个两个的竟都不开口说话。三叔为人老江湖,他以这样的方式做出这种提醒,一定有他的原因。“杂人众多”说的应该是之前进行围殴的那一群人,可能除此之外还有更杂的人手,三叔居然都要忌惮几分。

窗户敞着,我身上没有衣服,夜风一刮,风吹蛋蛋凉。我对着夜色还来不及感慨人生莫测,猛然间感到被人推向一边,那个望风景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,推开我,就着窗户直接翻身出去。

我探出头一看,这次他依然跑得很快,我找不到他逃跑的影子。又想起三叔的警告,我今晚也不能再搞出什么动静,于是把这口气咽了下去,打算明天去找三叔好好说道说道。

这一晚我中途被打断几次,情绪又很乱,几乎没有睡。我躺在床上听到外边响起鸟叫之后,才反应过来天亮了。

走路的时候觉得房子都在旋转,有点晕,我一边给自己头部做按摩,一边去找三叔。房子转过第十四圈的时候,我在走廊里碰上了三叔,他把我揪到一边,板着面孔一幅阴沉沉的样子。

“他失踪了。”三叔道。

“谁?”

“给我惹事的那个伙计,”他道:“这个旅馆里已经没有他的痕迹了,他还拿走了我们的一部分装备,估计是半夜里逃的。”

我一愣,问:“真是偷了?他偷了人家什么东西?”

“那是件从土里出来的东西,有价无市。”三叔叹口气,“很麻烦,他本来就算是我外招过来的,亏大了。”

我道:“既然是你找的,你就没提防过?”三叔摇摇头,说:“人心隔肚皮。”

三叔一直扮演着相当精明的角色,听这意思,那人岂不是比三叔还精明?我想起他那副沉默的样子,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,看着挺闷,一肚子坏水。

三叔继续道:“不过现在这个斗还是要下的,那个人我可以秋后算账,只要他还在道上有活动,不怕露不出马脚。”他眯起眼睛,“而且我认为,接下来在这个斗里多半还能碰见他。”

我问他此话何解,三叔就道,我们拿到的那张碑拓里的文字,很少有人看得懂。三叔他只能凭自身的经验推测出大概,那个伙计则是原本被请来破译具体信息的。既然这些文字与那个墓有联系,看得懂就能在下斗时更加如鱼得水。

所以那个望风景跑了,八成是想单干独吞。三叔冷笑一声,道:“看来野心不小,就看看他有多大本事,这个斗要想抢胡没那么容易。”

我看着他,开口道:“其实昨晚那人是从我房间逃跑的。”

三叔奇道:“什么时候?”

我想了想,解释不清,摇头道:“他好像也没做什么,话也不说,奇怪得很,就从我房间的窗户翻出去了。”

三叔皱眉,看了我几眼,思考着什么,“对了,昨晚你走到窗户边上的时候,我看你好像没穿衣服?这么冷的天,裸睡?那伙计只是翻了下窗户,没把你怎么样?”

“他没对我在做什么,您老人家想些什么?”我怒道:“这么说,我在窗边的时候你也在观察我?为什么不直接过来说话?”

“我说了人多眼杂,”三叔压低声音道:“后面我会告诉你的。”

 

 

 

据说这个墓在景区里面,包车抵达目的地后,我下车看到四周有很多旅游餐厅,正前方一座山门写着“长白山”。我问三叔:“这是要去盗天池水怪的墓?”

“不在水里,要去山里。”他敲了下我后脑壳,“这跟你没什么关系,你到时候在地上老老实实等着,哪儿都不许去。要是被我发现你自个儿下地了,看我不把你用棺材板抽三顿。”

我捂着脑袋,连声答应。我们走了走,混迹在各式旅游团里,旁边的人多半脖子上都挂着长枪短炮,我又没带摄像器材,就装模作样举起手机,拍几张滥竽充数。我一边拍着,边问三叔:“其他人呢,走散了?”

“伙计都要分开走的,不然太暴露,这里是有边防哨岗的。”三叔冲山上指了指,“先走过山脚这片区域,队伍到雪线那边会合。”

越往高处爬,积雪越来越厚,为游人铺设的走道也越来越少。人群稀疏,置身白茫茫的积雪中,耳边都安静了许多。我见身边没有其他人了,才问:“在雪山里?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哪个古墓是葬在大山深处的?”

三叔嫌弃道:“你没见过的世面多了。”

我说:“这不能怪我,历代都讲究入土为安。要是把身子埋在山里,吊那么高,棺材旁边都是石头,岂不是永世不得投胎?”

“这里面是个‘神墓’,年代是要追溯到神话时代的。”三叔一脸卖关子,“摸出来的应该不是寻常的黄金白银,到底有什么,只有进去的人才会知道。不然你以为我一直在紧张什么?”

我心念一转,“目前为止,我也只看到过几个伙计,哪里有什么杂人?”

“昨晚上我发现好几家都来了。”三叔说,时间如此巧合,恐怕是九门里有人针对这个墓发起了合作。

九门我是知道的。每个行业都会各立山头,久而久之,亦有行业翘楚,而在倒斗这一行里,九门就是大家公认的九家老大。不过这也只是外界列的一个排行榜,九门内部没有那么亲近,还是各走各路。

如果说其中有几家同时行动,多半是外界有人夹起了大喇嘛,把人全雇了去。我一想,“不对啊,我们家不也是九门中的吗?三叔你行不行啊,怎么没人请你?”

“能抓耗子就是好猫,你还管我是怎么抓的?”三叔给我分析道:“你说碑帖是从一个人手里拿到的,我估计,一定有人在道上把这消息散播到了所有地方,所以我们和他们同时行动也不足为奇。”

我好奇道:“还有哪几家?”

三叔想了想,“其实你很小的时候应该都见过,只不过后来你爷爷禁止你去九门的年会玩,这么多年过去,大概你都不认识了。”

山上的风渐渐凶烈,我戴上护目镜,问:“昨晚说东西被偷了的是哪一家?”我想了想补充道:“就是那几个浑身死气的人,谁家的?看着跟僵尸似的,精神特差。”

三叔轻声道:“你听说过陈皮阿四吗?”

我点头,这名字有些耳熟,小时候爷爷似乎讲过。三叔道:“就是他,九门里唯一一家研究尸气的,倒个斗把自己弄得跟吸了白粉似的,人不人鬼不鬼。昨天东西丢了急得跟要诈尸一样,跟我往死里纠缠。”

末了,三叔又骂了句脏话解气。我问:“难道要你赔不成?”

“论责任,确实有我一份。可是那东西岂是我赔得起的?”三叔道:“实话跟你说了,那是陈皮耗尽心血收来的东西,其中似乎也藏了些这个斗的线索,他能不急?这座山下面有一大碗肉汤,是人就想分一碗羹。”

我们慢慢走到雪线,看到不远处有几匹马。三叔的伙计已经从当地人手里租了几匹,后面的路很难走,牲畜的腿脚比人方便。队伍会合之后,三叔不再开口聊八卦,直接去找伙计说话,敲定路线后即刻上路。

除了雪就是岩石,还有源源不断的风声,除了我们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了。翻越这种山峰,很容易模糊了年代感,仿佛回到远古。我裹紧棉衣,才确保山风不会灌进脖子里。

走过一处山洼后,马队停下来。三叔下马,给我一只对讲机和一只背包,道:“干粮和水都在里面,机灵点,边(河蟹)疆这儿驻扎了军(河蟹)队,有情况就喊我们。”

这意思是让我在地上放风了,我点点头,一边翻着包,问“怎么没有帐篷?给我个睡袋也行啊。”

三叔白我一眼,“在这地方你还想睡?最多等十五个小时,要是十五个小时之后没有收到我的消息,你可以考虑出去找人来搜救了。”

三叔让我留在这里,正巧是个挡风口,不至于把我冻成北冰洋冰棍。我目送他们骑着马继续走,又逐渐被一大片裸岩遮掩了形迹。

我便待在原地,往四周扫视一圈,这地方是一点乐子都没有,因为是白天,连星星都没得数。

我原以为就要这样枯燥地度过接下来的十多个小时,直到耳朵里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,闷闷的,非常低沉。

我第一反应是,打雷了,于是抬头看了看,头顶并没有乌云。接着身子感到微微的震动,震感越发强烈,我扭头一看,就看到山上的积雪宛如海浪一样冲了下来。

我呼吸一滞,拔腿就跑。雪崩的山口与我自身的距离不远不近,很难说我会不会被雪浪追上,我爆发出身上所有肌肉的力量,求生的欲望让我什么也顾不上。

倒霉的是,可能由于激烈运动之前没有任何准备活动,左脚突然抽筋,我一下子毫无防备地摔了下去。脸碰到地面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无法描述,只听见身后的雪崩仿佛是末日的巨石阵,好像下一秒就会在我身上无情碾压。

我听着死神的声音,马上强逼自己站起来。但是脚踝抽筋后很不灵光,不听大脑使唤,我焦急到了极点,心里一横,像乌龟一样就在地上爬行,打算爬到最近的一块突出的岩石。

每一刹那的时间都是惊心动魄,我眼看着自己的手快要抓住那块石头,雪浪终于追了上来。视野里满是飞溅的雪珠,灰蒙蒙的非常混沌,甚至溅到护目镜上,瞬间便什么也看不见。我闭上眼,同时猛地伸长手臂往前一抓。

如果运气好,能抓住岩石,就能固定好身体;如果我积德不够,运数差,那我就是奔流到底不复回了。

手里的确抓住了,我不禁心里一喜。但是马上感觉到触感并不是石头,比岩石软多了。

由于紧张,感官错乱,凭手感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。护目镜上全是雪,睁眼也是白瞎。来不及思考,蓦地感到一股力气把我举了起来,我的身子腾空飞起又落下,腹部往下一撞,身体像被折成两半。

我这才反应过来,我这是被一个人扛到了肩上。

冰天雪地里,怎么可能冒出个人来?我刚想喊出声,那人开始飞速奔跑,跑步的频率快得惊人,我的身子也就剧烈颠簸起来,腰腹部被撞得左右颠倒。我怀疑已经撞错位了,嘴巴里甚至尝到了胆汁的味道。

我脑袋朝下,充血得厉害,总之十分难受。这人就不是在跑步,速度快得像是给我坐云霄飞车。

难受得都快要晕了过去,才终于停下。我被放下来,找回了双脚接触大地的踏实感。我第一时间把护目镜上的雪给擦干净,看清了前面的人。望风景侧脸对着我,眺望着远方不知在观察什么。

我气不打一处来,张嘴想骂,可是这家伙罪状满满,我想骂的太多了,张开嘴竟不知首先应该骂什么。

不知道他把我搬到了什么地方,但是这里的雪地十分平静。我瞬间愣住了,这人是什么速度?即使肩上扛着我,短短时间内还可以跑得这么远?我偷瞄了一眼他的脚下,是有脚的,看来不是鬼。

我正防备不已,望风景转过头来,看着我道:“他们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。长白山里的石胎,只有你能找得到。”


TBC


评论(33)
热度(200)

© 此处用户名 | Powered by LOFTER